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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、一次白目之言

 

那天跟幾位朋友一起聊天,途中,話題繞到新聞媒體雜誌上頭,有一位朋友批評XX週刊「過於主流」。當下,我對此一批評相當不以為然,倒不是為了XX週刊(它與我何干?),而是針對這種批評的方式。

當場,我就放炮了:「一份雜誌,文章千百篇,能夠抽取出一個叫做『主流』的立場嗎?這樣的意見純粹只是扣帽子、發牢騷,沒有任何可以被稱為『批評』的價值。真要的話,就從中拿出一篇文章好好來談談,看看要如何批評它。不要只是做一個『一句話批評者』,單單用一個簡陋的評語就以偏概全否定對方的全部。」

當然,這段白目之言一出口之後,我立刻就後悔了。後悔的理由,不是因為:我判斷這樣一說勢必引起大家的不愉快、讓快樂的聚會產生噤聲默語效應、或是不知覺得罪了朋友等。不是這種的外在性理由,不是社會化的交際應酬規範之理由。如果是這種理由的話,我只是愛惜我自己的名聲而已。

 

二、讀書人的傲慢?或自身的焦慮

 

後悔的主要理由是,通常我對於這樣的隨性聊天都不會放在心上,今天為何當真了?對方或許就只是無聊而隨便抓個話頭而已,我為何會判定「他真的那麼想」?進而開始對他大加撻伐?我說他扣人家帽子,我又何嘗不是在扣他帽子?「一句話批評者」這頂帽子豈不是更毒辣嗎?我拼命讀書,目的就只是用來給我朋友難堪的嗎?藉此凸顯自己是個深思熟慮的讀書人嗎?那樣,豈不是太傲慢了?

一旦陷入傲慢,就不再是個讀書人了,書本變成了幌子,更糟的是,變成武器。

讀過芮克Rike, T.的《內在之聲》就會知道,這段白目之言,背後藏有我自己的心結、我自己的不順遂、我自己的困擾、近期的焦慮等等。不過,這不是我要討論的重點。一個人在自覺做錯事之後,要去進行自我懺悔或自我告白,這又是另一種迷思,是一種罪疚感的掩飾。那將會更糟。(這樣大家就知道,我們自己多麼會跟自己捉迷藏了吧?)

我對於自己並那番白目的犀利言詞,並不感到後悔,後悔的只是自己說出的場合與說出的方式。因此,我想換個方式重新說那一番話。

 

三、批評打開一塊空間

 

我在這裡想要發展一個論點:「一篇文章的好壞與否,不在於它的立場是否正確(有所謂正確這回事嗎?)、不在於它的論點是否充分(誰能充分啊?),而在於它是否可以開啟後續討論的空間,拉出更多的話題。這樣的話,一篇文章不論乍看之下是好是壞,它都不會是封閉的、完結的、邊界僵固的。」文章空間的可延伸性,不只是作者的責任(具思辨性的話題才容易引發),重要的是,讀者的主動性也必須參與其中(我們不是一個被動吸收者或一句話批評者)。因此,批評,總是可以為文章再打開一塊空間。

底下,我要以XX週刊的一篇文章作為示範,去展示何謂「透過讀者的主動性而擴展文章的邊界」。這篇文章的標題是〈吵架才是最好的合作方式?〉作者是陳家煜先生(網路可以找到)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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