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附註:這是朋友寫來的信。我下一篇文章會跟著他的脈絡,討論一些課題。先把來信貼上。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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環境與自我
一、前言
最近一直在想為什麼在這裡會愈待愈膩,假日時不時翻開自己的筆記,發現進入這個環境之後,紀錄的東西愈來愈少。
其實,最近更呈現整個人懶懶的狀態,常常放空,有時間卻不再主動背背單字、看書。對於整個環境,似乎抱持著近乎放棄的感覺,為什麼呢?
過去,再緊湊的行程都不會覺得膩,相反的,還蠻主動找事情來做。以前還會自得其樂,現在連做這件事也不想。感覺真恐怖啊...!
少了熱情,以及精神上的壓力,大概是目前的狀況吧。
講了這麼多,想要釐清讓自己膩的原因以及是何種精神上的壓力?其實,原因應該很類似。
二、環境
這個環境,或許多少反映了外面的社會現況。但是,它多了一樣特別的因素:階級。此因素導致環境發生很大的變化。個人的獨特性在這裡消失不見,年資和階級愈高,人在這裡的權力愈高,說話愈有份量。生為這個結構中最底下的人,常常會發生這樣的事:A叫你做這件事,做著做著被B看到,B說這件事不能這樣做,要那樣做。接著,又會有C跟D跑出來說要怎麼做,順了C的意就逆了其它人的意。如果做錯,錯的都是自己,不是他人,儘管都是別人叫你做的。不過在這裡過久了,人自我求生存的能力在這裡展現無疑:面對這麼多人的指導,選階級最高說的做就是,如果做錯,別人怪罪起來就說:是xxx叫我做的。
嗯...這是個很有趣的現象,責任在這裡就像皮球一樣,到處被踢來踢去,本來不會踢球的人,在這裡很快就瞭解不學會踢球,被處罰、被轟到很常是自己。責任在這裡就像是瘟疫,許多人避之唯恐不及,不管階級高或低都一樣。在階級中最底下的人,做上面賦予的事情是很正常的事,也能夠理解。但是,做到後來,慢慢的會發現:疑,怎麼事情沒有做完的一天。事情愈做愈多,表示出包的機率也愈來愈大,最後的結果就...。到後來,開始會想:這些事應該是我要做的嗎?我只領員工最基本的薪資,但做的事好像是高階主管在做的。
那麼,你可能會問:我可以升階嗎?讓我多領薪水多做事沒關係。答案當然是不行,因為你的頭上永遠有年資和階級比你高的人,有能力的人,常常是做到死。換個角度想,或許是主管很多事忙不過來,自己才會做這麼多。但是,當你觀察主管一整天的作息後發現:嗯...不就像是平常在宿舍的生活嗎,頂多想到明天要繳報告、有開會,臨時狗急跳牆一下。
回到責任問題,既然責任像踢皮球一樣容易,那麼指責、批評也是一樣的容易,因為責任總不在己。所以,見到黑影就開槍,在這裡常常會聽到槍聲,但真正的黑影總是能逃過一劫。
三、人的互動
這裡互動,常常不是單純的,而是帶有某種利益的。而這種利益有時後又與權力連結。例如上面(不管是上級還是比你資深的同儕)的叫你做事,做為犒賞會請喝飲料或食物,相對的,你幫他們做的事愈多,在這個環境中愈有人罩你。至少,你是個熟面孔,比起生面孔,你被轟的機會小很多。這算是互利共生嗎?其實不太算,雖然你不想要飲料或食物,但因為上面的叫你做,很難能夠說不。不過,如果是為了要在這個環境好過點,有人靠,那麼...我想或許可以算互利吧。
有時後,人會出於好意的幫忙,想說幫忙一下何樂不為。但是,漸漸的你會覺得你的「好意」好像愈來愈少,因為要做的事愈來愈多,本來幫忙是件樂事,卻變質了,會做事的做到死(當然,做愈多事犯錯機會愈大...)。
最後,不妨換個方式想想,把這個環境想像成一個小組報告,但這個小組是有階級性的,最下面人總是被賦予重責。當你做報告時,祖員們吃喝玩樂,報告的分數卻是共享,如果做得不好會被怪罪,如果做得好,組員請你吃一餐。人的互動方式似乎被量化了,食物、飲料等等東西可以與之畫上等號。就像是馬克斯(karl marx)認為勞動力變成了一種價值一樣。
四、處在此環境的自己:自我認同與信念
在這個環境中(不管是這裡的制度還是人的互動),受過一點社會學訓練的人,對社會抱有著期望和理想,受過一點心理學訓練的人,欣賞Rogers人本主義那種人與人之間自然的互動方式,在這裡將不斷的受到挑戰和衝擊。每天所看到的,是責任被踢來踢去,價值判斷、偏見無所不在。有趣的是,你很難去避免,因為不像平常上下班制,你在這個環境要連續待超過好幾小時、好幾天,因此,自我的調適能力在這裡更顯的重要。
我若是愈能與人維持一種免於判斷、免於平價的關係,則我將愈能使人認識:評價的基準和責任的核心都在他自己身內。在上述分析中,我所說的是:他的體驗之意義與價值乃是由他決定的,而再多的外在評判也不能更動分毫。所以,我寧願和他建立一種非評價性的關係,...我相信這樣才能使他自在地成為一個能自行負責的人。(Rogers,1961)
不知道Rogers到了這裡會怎麼處理呢?
以紀錄和觀察做為一種方式,在這裡剛開始還會積極的做抵抗,嘗試不完全的融入其中,但也不完全與之隔絕,這在精神上應該算是否種壓力吧。不過時間一久,力道就漸漸的削弱了。或許是習慣了這個環境,又或許是漸漸的感到失望而與之妥協,不可否認的,熱情在這裡會一點一梯的被侵蝕,好奇心被煩悶取代。雖然這樣看起來蠻晦暗的,不過藉由閱讀還是能夠把情緒和心思暫時抽離。心理學家Alison Gopnik專門研究嬰幼兒的認知,對於嬰幼兒為何能展現出如此龐大的學習力和好奇心,如此說到:
靈性直覺的一類經典是敬畏:在自己的立即關注之外,我們感受到這宇宙的豐富與複雜。它是「某個暗夜,你站在戶外仰賴著滿天星斗」的那種經驗。這種經驗是絕妙的科學情感。...包括那些最盛氣凌人的哈佛精英在內,也都會被這種不知這世界還有多少未知待瞭解的純粹經驗所感動。我始中認為嬰兒與幼兒時常經歷這種感覺,這種燈籠意識。...這個宇宙的每個層級的的確確無比豐富、極其複雜,而且,噢,就是棒呆了。而我們對於這種豐富的欣賞完全出自於真誠。(Alison Gopnik,2010)
或許,在小孩成為大人的過程中社會化不少,學習許多在這個社會生存的方式,但相對的,有些能力卻也漸漸失去,如同好奇心和學習力。就此而言,反而希望自己能永遠保持這個部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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