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關於「慈悲與謀殺」的議題,學生問道:「如果纏綿病榻的親人,要求我們殺了他,不要再讓他受苦,我們該不該這麼做呢?」
我不直接回答這個問題,因為這問題的背後還有好多前置問題必須要先談。
首先,「親人要求我殺了他」,這時候,我是否仔細想過,他所要求的是哪一件事呢?表面上,他是在求死,但他所求的是哪一種死?是那種子彈穿腦、停止呼吸的生物學之死嗎?
他所欲求的死亡,僅僅只是受不了身體的痛苦,想要一死百了?還是欲求著如何穿越心理的痛苦,以至於他可以經歷「活著時候的死亡」?
如果我連想都不想,只是單純地相信,他就是想要我給他一槍。那麼,這是不是因為我自己本身就是這樣想?我早就打算要給他一槍?受不了痛苦的人到底是誰呢?是他還是我自己?
其次,跟著上述的內容。「親人要求我殺了他,不要再讓他受苦」這樣的想法,是出自於誰呢?是出自於他本身嗎?還是出自於我呢?
我認為很多時候,這樣的想法不是出自於病人本身,而是出自於我們身旁的陪病家屬。因為我對於他的痛苦,給予一種同情式的看待,給予一種憐憫式的照顧,彷彿他的病痛讓他變得很沒有尊嚴,彷彿他的存在已經是一種多餘和累贅。
是我先把他當成一個病人來看待,他才吸收了我對他的凝視,他才認同了我對他的眼光,他才認定自己是一個應該要結束生命的人。
因此,針對這個問題:「如果纏綿病榻的親人,要求我們殺了他,不要再讓他受苦,我們該不該這麼做呢?」我主張,我們的第一個反應,不是去考慮要不要拿槍,而是應該回過頭來想想,自己到底是用怎樣的凝視在影響著他,以至於他會提出這個要求?嚴格說起來,這個要求到底是誰的要求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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