蔣興儀的學術和日常散文

作者：蔣興儀

一秒鐘能做什麼？乍看之下，幾乎什麼也不能做，因為一秒鐘太微不足道了，對我們來說，這一生不知道浪費了多少個一秒鐘。

前兩天看NBA籃球季後賽，在騎士對魔術的第二戰中，騎士隊的詹姆斯(LeBron James)展現了一個不可思議的表演，投出令人瞠目結舌、難以忘懷的一射。

一開始，騎士是領先魔術的，但其是防守不佳，逐漸把領先的分數都給丟掉了。在快要結束的時候，兩隊糾纏甚緊，相互小的差距來回領先。到了最後的時刻，魔術隊又進一球，領先兩分。這時，離比賽結束只剩下一秒鐘，騎士隊叫暫停，大家都覺得大勢已定，魔術隊贏了。

暫停過後，大家重新上場，準備把這一秒給結束掉。但是，在那一秒之內，詹姆斯【拿-到-球，把-對-方-防-守-球-員-推-開，運-球，出-手-射-籃】，投進一個三分球。這一切，這麼多動作，都在一秒之內完成。

描述這一球，並不是說，騎士隊的逆轉勝有多麼了不起。也不是說，射進的那一球展現了多麼高超精湛的技巧，是多麼了不起的體能極限之超越。都不是，那一球只是一記很簡單的三分球，雖然詹姆斯站的地方很遠，但也不難做到，不少球員都曾經做過。

那一球並不是會令人一再想回去觀看重播鏡頭的一球，因為它不是眼睛所能夠去欣賞的，眼睛所能欣賞的通常都只是技術之球。那一球不是設在眼睛前面，而是射在我們的心裡面，是令人打從心底感到震撼的格局之球。

技術之球會令我們驚艷、感慨、讚嘆，但格局之球會令我們發呆、無言、不知所措。這個格局之球的精妙處，在於它能夠把一秒鐘延長到像是無限長那般，在於它超出了時間的極限。

不過，我對詹姆斯不熟，只是單單從這一場比賽來看詹姆斯，被他的驚人之舉給震撼了。認為他能在高度的壓力之下，無視於壓力的存在，把有限的時間給無限化，突破人的極限，是相當令我警醒的作為。

而建國不這麼認為。他是從詹姆斯的整個籃球生涯來評論，他說，詹姆斯是個天之驕子，只能說他天賦過人。但是，他並沒有展現給我們特殊的啟發，因為他不是那種經歷了失敗，再從爛泥中爬起的人。他沒有失敗過，因此也就沒有了不起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