蔣興儀的學術和日常散文

作者：蔣興儀

一、心理分析為何要討論悲劇

悲劇與社會暴力相關，心理分析試圖譴責並分解此一層面。

悲劇一般是指︰記錄並模仿悲慘事件。但悲慘事件不必然是由暴力所導致的。有些事件只是偶然。

心理分析之悲劇，並不是紀錄悲慘事件，而是由悲劇的構成性原理引發了暴力，進而導致悲慘事件的發生。

但是，悲劇的構成性原理還不是悲劇的原初意涵。

在希臘悲劇之初，《安蒂岡妮》之悲劇所彰顯的乃是一種悲愴的行動，人在其中承受著極度的倫理考驗。

心理分析提醒我們︰遺忘或拒絕悲劇的這種原初倫理意涵，便會陷入暴力的悲劇。


二、悲劇的戲劇性結構

悲劇的戲劇性結構，導致了集體暴力的行為。

例如，古代的犧牲儀式，由一群人共同謀殺一個無辜的代罪羊。大家共同觀看代罪羊的死亡，被激發起高昂的激情，共同體中的污穢就此被宣洩，得到淨化。

拉岡認為，這是某種對佛洛伊德「宣洩法」的錯誤解讀。以為悲劇的死亡，可以為我們帶來激情和宣洩。

事實上，它造成集體暴力，而心理分析學譴責它為倫理上的惡，必須加以抵抗。


三、悲劇的原初倫理

拉岡強調，我們必須回到悲劇的原初意涵︰英雄自身承擔死亡的悲愴行動。

拉岡的女英雄是安蒂岡妮，她為了安葬哥哥而與國君對抗，她接受了死亡。

她接受死亡並不是指望自己在死後獲得精神不朽的崇高生命，而是在她活著時候，她就已經歷死亡般的分裂。

面臨考驗，人一旦心生膽怯而不敢承擔死亡，他勢必會把死亡加諸於其他人身上。

心理分析的提醒︰唯有自身接受死亡，才能避免社會中的殘酷與暴力。

悲劇的本質意涵︰人能夠承擔由死亡所帶來的分裂，通過極度的倫理考驗與試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