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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蔣興儀

電視上的政論談話節目,通常都會在一個聳動的標題之後,加上一個問號,其實用意在於反對這個標題。他們對於文學問號的使用,乃是把它當成數學的負號,縮減了問號本身原本所能開啟的寬廣向度。媒體的錯誤示範使得一般人對於問號的使用,產生了誤解。我在這裡的問號絕不是這樣的用法,它真的是一個帶來很多問題的問號。

Shan-en提出這個命題「分析師是可有可無的」,值得討論和分析。先說明一下,這裡說的分析師不一定是是那個取得證照的合格者。只要是能夠引發案主,使案主進入他自身「主體之分裂」$的人,都可以算是分析師。

我在這裡借用禪宗的比喻:案主進入他自身的「主體之分裂」相當於獲得開悟,相當於讓菩提顯現,而分析師則相當於在他旁邊拿著棒子,隨時準備敲他頭的那位禪師。

1.不求,不會得
受病徵所苦的案主,如果只是一直保持他原來的樣子,當然不會自行痊癒,不會成為分裂的主體。同樣的,我們這些庸庸碌碌的尋常人,如果沒有對於自身的人生開始疑惑並追問的話,不可能自動就得到開悟,菩提並不會從天上掉下來。

2.求,更不會得
當案主汲汲營營地要解決自己的病徵時,他有可能做到嗎?他會不斷地用意志鞭策自己:「要努力、要努力,你可以做到的,你只要用對方法,你就可以解除徵狀。」弔詭的是,就在此刻,他卻出現了另一個新的徵狀,我姑且稱之為「想要痊癒症」。因為他依然緊緊地黏附住「我要分裂」的這個固著想法,並且由此產生更大的意志與激情,這反而是「主體之強化」,而不會是「主體之分裂」。

3.棒暍
必須要有分析師,作為中介者,否則無法分解案主的固著。換句話說,案主的徵狀最初來自於與他人之間的「關係」糾纏,現在,把這段「關係」移置到案主與分析師之間,讓分析師來徹底分解掉這段關係。如果沒有分析師,案主想要自行做到分解徵狀,反而會變成上述那種自戀的關係,產生新的徵狀。

就像我們這些求道者,一直抓住禪師猛問:「道是什麼?」「道在哪裡?」「如何得道?」……這時,禪師就會一棒子敲下來,說:「還問,你一問,道就跑掉了!」於是,我們就閉起嘴巴不再追問,可是禪師卻又立即敲了一棒子下來,說:「你還在想,也是愚痴!」這個棒子總是要連敲兩下。

4.誰是第一位分析師?
說到這裡,似乎分析師的角色是絕對必要的囉?沒有那個禪師,我們便始終糊塗與迷惘囉?那麼,我們應該要繼續追問一個問題,「分析師的老師是誰?分析師的老師的老師又是誰?」

簡言之,「誰是第一位分析師?」當這個問題問下來時,瞬間,我們都可以成為分析師。這也就等於,不再需要分析師。

5.非求
但是問題並沒有解決。因為前面說過,在沒有分析師的情況下,「不求」是不對的,「求」也更不會對。所以我們又繞了一圈又回到原點。

不過,這個圈圈並沒有白繞,問題已經不一樣了。經過中間的分析鋪陳,我們確實知道,我們可以尋求分析師的協助,也可以不必。不論在哪一種情況下,我們必須要做到的事都是一樣的:【去「求」,而且是在「求」的過程當中,分解掉自己的「求」,變成「非求」。】要強調的是,這絕不是退回去「不求」的層次,「非求」完全不同於「不求」。

「非求」如何不同於「不求」和「求」?如何避免自己又落入「不求」和「求」?如何做到「非求」?……這才是心理分析最重要的問題。總之,說了這麼多,才剛剛開始把問題鋪陳出來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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