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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蔣興儀
Zizek對於「溫情」這檔事,一向是毫不留情的地批判,並揭露其背後的心理機制。很多時候,挺狠的。
他說,當我們準備離開某個長期居住的地方,要到另一個地方去的時候,我們會感到難過與慌張,這些情感並不是源自於對舊地方的留戀與不捨。相反地,我們是害怕我們很快就適應了新地方,而失去了對舊地方所懷抱的那種陰陰鬱鬱的鄉愁。
亦即,我們在內心底層知道自己隨即可以接受新環境,但卻不想讓自己這麼容易就改變。我們想要讓自己停留在對於某個喪失loss的緬懷當中,保持憂鬱的心情。
如果我們很快就不再感受到喪失,就等於我們開始承認自己本來就沒有那個已然喪失的依靠、那個所謂的「家鄉」。
沒有「家鄉」,代表我沒有可認同的某個根源,代表我的根源是消散的、無同一性的,代表我沒有自我。
Zizek所要講的,並不是舊地方與新地方的問題,並不是說我是否具有適應環境的問題。而是要說,「離開」的激進意涵。
離開舊地方,如果我仍然對舊地方念念不忘,我當然沒有離開,我的心還在舊地方那兒。
如果我立刻擁抱新地方,則我也沒有離開,我只是用舊地方取代了新地方,我的心靠向新地方。
只要還有「心」,我就沒有離開,離開不是離開外在的place,而是要離開內在的我自己,讓自身沒有place。
因此,「害怕立即適應新地方」與「害怕拋不掉舊地方」,其實是同一回事,都是「害怕離開我自己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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