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、女明星的故事
大明很煩惱,因為退休的爸爸要搬來跟他住在一起,而他們兩人總是處不好。他跟阿花訴苦,說接下來不知道該怎麼辦?阿花便跟他說了一個故事。
故事是這樣的。墨西哥女明星貝萊斯曾經紅極一時,但是事業漸漸走下坡,情感又不順遂,到了三十多歲時,就已經是個過氣喪志的女明星了。女明星對於自己的現狀極度不滿,想要就此結束生命。但是,她還是希望在這個生命的最後一刻,要讓觀眾再度看到她,並且記住她。因此,她精心策劃、佈置了一個浪漫又唯美的自殺場景。
她把家裡鋪滿了蕾絲,房間裡點上滿滿的白蠟燭,床上撒滿了大量的玫瑰花。整個臥室佈置的相當美麗,又很奢華。到了晚上,她計畫好睡前吞下大量鎮定劑與安眠藥,讓自己躺在床上長眠不醒,然後,隔天的報紙頭版,就會刊登她躺在浪漫臥室裡、週邊全是玫瑰花的最後美麗面容。
然而,事情並不順遂,出了差錯。她的晚餐不知道吃了什麼,和藥物混合之下起了化學作用。造成她在半昏迷的情況下,衝到廁所大吐特吐。最後,她是死在浴室裡,她的頭埋在馬桶裡而死去。
二、女明星的故事+大明的故事
回到大明和阿花,記得大明的煩惱嗎?大明聽完故事,一頭霧水地問:「這個悲慘的故事,和我目前的狀況有啥關係?」阿花說:「你忘了女明星當初的願望嗎?希望她的死亡第二天能被刊登在頭版頭條上?你說,第二天的頭版頭條會是怎樣?」
阿花繼續說:「她還是被刊登了,只是照片的內容完全不同罷了。我要跟你說的是:事情不見得會按照你的規劃走,但總有它自己的解決方式。」
大明聽懂了,點點頭。回去想了想他和爸爸之間的關係,並且把自己的這個煩惱重新說了另一個版本的故事,給自己的弟弟聽。
三、女明星的故事+朋友A的詮釋
當我把女明星的故事,說給我的朋友A聽時。朋友A為這個故事作了不同的詮釋。
他說:「這個荒謬的結局,指向了一開始的荒謬意圖。女明星想要用自殺來引起公眾注意,但是這個意圖是荒謬的。荒謬,不僅是因為她失算了、無法控制結局,而且是因為:她根本無法參與結局。」
正是因為我一開始的動作是荒謬的,所以,最後才出現了一個最為反諷的結局。事實上,我是想要反諷我自己。我當初的自殺意圖,並不是真正想要死翹翹,只是想要為自己製造一個意外的震驚,藉此反諷我自己(以及我的整個的人生)。
也就是說,我確實想要自殺,但不是讓自己進棺材,而是讓自己目前白爛的生命徹底結束,讓過去的我完全死掉。讓我的死亡,發生在我的生命當中。這樣,我才可以再度重新活過。
朋友A重新解讀了這個故事,把女明星的「自殺」解讀為另一種意涵,讓這個故事有了其他的方向。
四、女明星的故事+朋友B的重述+更多
在場的不只一位朋友。由於朋友A作了不同的解讀,因此,朋友B就重新改寫了這個故事。
朋友B說:「有趣的結局應該是,她一次又一次地自殺,但是都沒有成功地死掉,讓結局更加地徹底荒謬。於是,這樣的徹底荒謬讓她開始有了某些領悟,開始瞭解自己並沒有真的想要死翹翹,只是想要結束過去的自己,只是想要讓無意義帶給她衝擊。於是,她可以讓自己一直死亡,但是仍舊活著,不管是不是活得更好,但就是會跟以前不一樣。」
其實,我們在場的人心裡都知道。朋友B已經不是在說女明星了,而是在說他自己。他最近陷入嚴重的憂鬱狀態,生命卡在瓶頸中,也有幾次產生了輕生的念頭。
接下來,故事就不會只是停留於朋友B,它已經蔓延、漫流開來,它本身被改寫,並且也引出其他的故事…。難道不是也包括了你的和我的嗎?
透過不斷地傳遞與朋友B的改寫,這其實已經不是女明星的故事了,而是我們自己的故事,我們所有人的故事。這樣的故事,都可以被我們自己所重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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