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當代的種族主義」和「古典的種族主義」
紀傑克引用巴里巴的論點,闡述「當代的種族主義」和「古典的種族主義」。
「古典的種族主義」仰賴的是族群(或國族)的身份,它對於其他的族群予以否定,強加給它們某種負面的、病理的特定標籤,好讓這些其它族群屈居於下位。如此一來,便形成了優勢族群和劣勢族群的階序,階序的高下之分是方便於統治,種族主義者用壓迫的方式對待下等階級。這樣的種族主義其目的在於「支配與統治」。
然而,在「古典的種族主義」當中,納粹卻是個「例外」,是個特別結構。它不是那種為了支配其它族群的常態性種族主義。納粹對於猶太族群的態度不只是視為低下,甚至是「嫌惡」的。納粹會因為猶太人的存在而感到不安和恐懼,擔心他們去煽動其他族群。因此,納粹並不是要把猶太人放在一個從屬的位置,來支配統治他們,而是採取了更激進的手段,要徹底「消滅肅清」他們,免於自己受到不安的威脅。
簡言之,在「古典的種族主義」下,「常態的」態度是支配或統治,「例外的」態度是納粹採取的消滅或肅清。
然而,過去的這種情況,到了今日,在「當代的種族主義」之下,卻是完全翻轉了。當代變成了「納粹的普遍化」,原本的「例外」通通都變成了「常態」。當某個族群反對其他種族時,唯一的態度就是要把該種族給殲滅。原本的常態性支配都不見了,只剩下消滅變成唯一手段。例如,盧安達大屠殺、美國警察濫殺黑人、被緬甸屠殺清洗羅興亞人等。
這當然不是說,以支配為目的的種族主義比較好。不是這樣的。兩種都很糟,但是,為何從「糟糕」變成為「加倍糟糕」?為何今日的每一種種族主義都已經擁有了反猶主義的結構?
問題的癥結在於那個以同一性(identity)為基礎「族群認同」(民族主義、認同政治、身份認同等)。「同一性」沒有好壞之分,都是壞的。沒有好的民族主義和壞的民族主義,都是壞的。當有人質疑漢娜鄂蘭沒有幫猶太人說話、不愛猶太人時,她說:「我不愛任何民族,我只愛我的朋友。」
建構論戰勝了本質論。當今的各種認同,大家都已經同意是被建構(想像)起來的。然而,被建構起來的東西,不僅無法獲得解構與拆解,反而朝向本質化而去。也就是說,被建構起來的族群同一性,獲得了如同本質那般不可動搖的地位。這種「被建構之物的本質化」反而使得建構論難以再具有力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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