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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蔣興儀

Zizek的笑話,重點在於:這個男人認為他自己是人的這個想法,乃是透過「外在」來確定的,先是由醫生來確定他是人,並且,也還要由母雞來確定他是人。

他的存在不在他自己身上,而是在另一個外部的中介者身上。透過外部的中介者,他才能用各種訊息來確定自己的存在。他幾乎就像是行為主義者史金納所說的:沒有內在的「空洞身體」,所有言行舉止都是由外部環境來規定,我們自以為擁有的思維和自由,其實也制約下的產物。

例如,我們需要透過瘦身廣告對於產品的渲染和宣傳,才知道我們自己想要好身材。例如,我們需要透過網路虛擬遊戲的中介,才能從中獲得成就感或挫敗感。例如,我們需要市場分析師的資訊,才知道錢要怎麼花。例如,我們需要綠色環保的趨勢引導,才會經營自己的有機健康生活。例如,案主需要分析師的點頭或微笑,才能夠去表現他的下一個動作。……

這叫做主體的「被動性」(passivity):主體把自己放在一個被動的位置上,讓自己被外部的各種象徵的媒介來引導自己的生活。這是資本主義社會的普遍現象,我們內心並不知道自己要什麼,我們的「想要」都是由外在所規定的。

因此,便有口號呼籲說:「去發現你自己要什麼!去聆聽你內在的聲音!去找到你的真實自我!」然而,Zizek說,這樣的口號是荒謬的。不僅「自我」一開始也是由外在他人和社會所建構出來的。並且,這樣的口號會陷入一種因果倒錯的困境:「正是因為我不知道自己要什麼,正是因為我找不到真實自我,我才會依附於外在的規定啊!」簡單來說,我的內在一直都已經是在外面了。

仰賴外在他人為我們規定生存方式,依附社會所給予的外在規定,並不是要逃避我們內在的確定性,不是要逃避所謂的真實自我。剛好相反,我們所要逃避的是內在的「不確定性」,那是我們存在的虛無,不確定性和虛無所帶給我們的焦慮,才是我們真正想要逃避的。

然而,不論怎樣逃避,虛無總是會回來,就算我們遺忘了它,它也忘不了我們。一旦它回來,我們可能又會用更強烈的依附去排擠它、掩飾它、驅邪它。

對拉岡而言,人該怎麼活?回歸於內在的虛無,那正是我們存在的起點。雖然這並不好受,但至少不必忙忙碌碌於進行那無止無盡的依附,不必因此而創造層出不窮的外在規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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