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週讀書會看的是馬丁史柯西斯的電影《下班後》。故事很單純，一個男人在一個夜裡，遭遇了一連串的光怪陸離，彷彿做了一場噩夢般。但是情節內容卻很複雜，碰到一個又一個陌生人，彼此之間沒啥聯繫，所以會覺得特別難以敘述。我們所討論的主要問題有三個。
問題一：何謂「沒有偶然」？
我們首先把保羅的夜間場景，等同於我們的分析室。保羅的特徵正是案主的特徵，我們要分析的是，他出了什麼問題？
討論的第一個問題是：主角保羅在深夜中的一連串遭遇，是偶然的嗎？他是不是倒楣到了極點？經歷了厄運的一夜？
我們認為，不是的。這些看似偶然的偶然，並不是那麼地純粹偶然，其中有著某些線索，顯示出是男主角的無意識願望，想要讓這一切糟糕事情不小地發生。他早就已經可以停止這些事，但是他並沒有停下來，反而越搞越糟。
例如，同學說，當他坐計程車時，錢飛出去時，他就該回家了。當他離開了藝術家的屋子，買不到車票時，他就該走路回去了。當他的鑰匙被酒保拿走時，他應該站在酒吧門外等，不應該進入女侍的屋子裡。當他看到藝術家的雕像被偷時，他應該報警，而不應該抱起雕像再回到藝術家屋子裡。……等等。
也就是說，這些是不純粹的偶然，是「我不小心要讓我自己去遇到這些事，我不小心做出一些故意的舉動」。這樣的命題是一個弔詭的命題，表示我們歸諸於命運、運氣的那些事，其實都是我們暗自地希望它要發生，並且在不知不覺中引導它發生。
同學們舉了不少生活中的例子（有些我已稍作修改）。我很怕壁虎，但卻總是四處遇到壁虎。我很努力要考100分，考完後一再仔細檢查，但卻會出錯在一個不該出錯的地方，變成99分。我想要避開暗夜對我吹口哨的男人，但卻總是碰到這樣的男人。我想要交往一個好對象，但老是碰到爛男人。我不想踩到狗屎，但狗屎偏偏愛找上我。我想要把劈腿的痕跡都消除，但卻會遺漏掉某件東西，讓我的老婆抓包。我想要保有親密友誼，但總會有某個狀況讓友誼破裂。
似乎看起來，壁虎和狗屎還不至於造成危機，爛男人和99分或許就嚴重些。強調一下，我們要解釋的是其中的邏輯，而不在於內容。
留言列表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