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:蔣興儀
德曼是比利時人,後來到美國發展,是當代著名的解構學者,「耶魯四人幫」之首,讓法國的解構理論在美國開花結果。他的貢獻不只是在文學批評領域,更是在哲學領域。他前不久才過逝,當代又損失了一個天才。
德曼的公案是什麼呢?德曼成名之後,他過去的事蹟被人挖掘出來,那是一段不光采的事蹟。他很年輕的時候,大約21-23歲時,曾經在比利時的一份報紙專欄當主筆,約兩年左右,而這份報紙乃是一份親近德國納粹黨的報紙,他的文章當中,帶有許多反猶主義的色彩。
這件事被公開之後,當然,反應是非常兩級的。有人認為,他的「通敵」行為,使得他的為人和理論必須要重新受到嚴格的道德檢視;有人認為,年少輕狂的無知作為是難免的,他的後來並無出現任何類似的道德瑕疵;有人認為,正是因為年輕時的這種誘惑與錯誤,才讓覺醒的德曼發展出後來精采的理論。
總之,針對德曼的這樣一個過去,各種批評、指責、捍衛、辯解之說,紛至沓來。而德曼本人呢?他保持沉默,沒有進行任何公開的告白、懺悔、辯解等言論,這樣的作為更激起嗜血媒體的不滿。然而,熟悉他的理論的人都知道,他早在他的解構理論當中說明了一切,雖然不是針對事件本身。
前面都是開場白,我在這裡要討論的不是德曼本人,那些都已經有專書在討論了。我要討論的是我們這些所謂的「大眾」,所謂的「道德批判者」。
德希達(Derrida, J.)分析得很妙,他說許多人在德曼過世後,再度提到這件事。有一類人,不斷地攻擊德曼。然而,德曼已然不在人世,攻擊的目標已然不是德曼了吧?不論怎樣攻擊也都不可能企及於他,這到底是要攻擊誰呢?應該是某些其他人吧!
另一類人,則試圖保護德曼,為他辯解與捍衛,讓德曼不被這些攻擊所傷害。同樣地,不在人世的德曼怎麼可能被傷害?究竟這類人想要保護的是誰呢?應該是自己吧!
德希達說,我們怎樣才能學會,不要去利用我們所遇到的某些事來攻擊他人或保護自己呢?
當我們想要藉由「我們所遇到的事」來討論道德與責任時,我們自身往往就此忽略了自身該有的責任。我們所重視的不再是那件事的發生,而是想盡辦法要去「攻擊他人」或「保護自己」。
因為,這樣的事件「發生」,帶給我們困惑、迷惘、震驚。我們極力試圖迴避自身這樣的狀態,故採取各種逃避與掩飾的方式(攻擊他人或保護自己)。
想要討論道德與倫理的問題,重點不是德曼,而是我們自己,每一個人當下的作為。我們的作為,是否正在重複我們所要批評的那種不道德與不正義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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