期末的生涯探索助教培訓課程中,在「讀書會帶領」的部份,同學們的討論過程有一些值得分析的動線,所讀的書籍是《牧羊少年奇幻之旅》

 

1.顯題化(thematize)

一開始,大家對於「夢想」有許多分歧的發問與討論,漸漸地,討論開始浮現出來一個清楚的焦點,集中於「什麼是夢想?」這個問題上頭。這時,可以約略看見,在千頭萬緒中,一個主軸線被抽出來了。大家心中原本都有各自對於「夢想」的既定看法,但是討論之後才發現,這些看法非常不一致,遂引發大家對於自己所抱持的「夢想」之概念有了懷疑。不過,這才剛開始。

 

2.對立(opposition)

接著,又透過不斷的對話,關於「什麼是夢想?」漸漸產生了兩種較為明顯對立的答案。一種是把夢想界定為日常生活中的小目標,例如,明天可望完成的麥當勞之旅、這學期希望能讀完金瓶梅、每天都能過的滿意且開心。另一種則是把夢想界定為長遠的人生大目標,例如,四十歲之前環遊世界、找到心靈契合的伴侶、站到世界舞台為台灣發聲

到底,哪一種才叫做夢想呢?要說通通都對嗎?似乎不太令人滿意。好像大家只是各說各話,把未來的大小可能性都蒐集起來而已,這就等於是夢想的定義了嗎?並且,如果討論總是回歸到各抒己見,那討論也就沒啥價值了。討論到了這哩,感覺有點卡住,應該要開始轉彎了,但卻不知如何轉開。

 

3.綜合(synthesis)

這時,阿呆發言了,他說:「聽了大家剛才所說的種種,我認為夢想可以說是有距離的東西,這個距離沒有一個普遍的大或小,而是『跟自己』有距離的。」如果說,我每天都過的很緊張,則穩定輕鬆的生活,就是和我有距離的一個夢想。如果說,我的身體非常孱弱,則長途旅遊對我而言,就是一個有距離的夢想。用「和我自己有距離的」狀態來界定夢想,可以突破那種大家都一樣的共通夢想(像是老掉牙的「世界和平」等),而能夠去關注於:夢想針對每個人自身背景的意義。

阿呆在這裡,成功地「轉開」了對立的僵局。對討論而言,對立是重要的。但對立的重要性在於:它所形成的僵局是要被解決、被解開的,討論才有可能開展出新的議題與層次。不過,要特別強調的是,阿呆所使用的解開之方法,是使對立的意見獲得整合或綜合。綜合不是相加,而是將對立融合到另一個更大方向的範疇之中。意思是說,解決對立之僵局的方法,不止綜合這一種,還有別種。

 

4.弔詭(paradox)

正是因為阿呆的轉開,阿梅接下來所提出的問題,就更能朝向深度討論的方向走去。(很可惜,時間不夠,問題只有被提出,而沒有繼續討論下去)阿梅問說:「我們會不會只想處於追求夢想的過程中?」如果把夢想定義為「和自己有距離的」狀態,自己目前達不到的狀態,那麼,有沒有可能發生一個情況,就是:我只想保持那個距離,一直處於追逐夢想的路途中,我並不想真正獲得它。因為一旦達到了目標,夢想就結束了,就沒有夢想了,還要再去設定另一個新的夢想,好累。這種情況就像一隻驢子,尾巴上綁著一根豎起的竿子,竿子上懸吊著一根紅蘿蔔,紅蘿蔔垂在驢子的面前。每當驢子前進一步,想要吃紅蘿蔔,紅蘿蔔也就跟著前進一步。驢子再怎麼走,也始終吃不到,但牠卻可以一直看著紅蘿蔔,藉此時時保持前進的動力。

阿梅的問題是一個弔詭,這個弔詭突顯了夢想本身同時具有正面和負面的兩可(ambivalence)特徵。這個弔詭打破了我們一般人對於「夢想」之概念的迷信式使用,或素樸化的使用。現在,「夢想」呈現出這樣的一種面貌:我創造出一個我並不想真正去實現的目標,為的是要讓自己一直被此目標所驅動,讓自己不停歇地保持在「永遠有夢」的狀態,藉此證明自己是有夢想的。

 

5.爆炸(explosion)

 

討論走到了這裡,問題自然而然地就會開始增生、繁殖、爆炸開來。我們一定很想問:

這樣的人,到底有沒有夢想?

這樣的人,他在害怕什麼?

我們自己本身有多少成分是屬於這樣的人?

夢想是幫助我們前進,還是阻止我們前進?

夢想是可能性,還是限制?

如果「夢想」之概念不該淪為這種情況的話,那要如何重新定義它呢?

……

從一個分歧模糊的狀態,到一個定義出現,跟著這個定義又引發了弔詭,弔詭使得問題爆炸開來。我會說,恭喜大家,這時,討論才真正算是「剛剛要開始」呢!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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