蔣興儀的學術和日常散文

起心看淨、卻生淨妄。妄無處所、看者是妄。

這是六祖壇經中的一段話，說得令自己心頭一震。

當我覺得自己心性不淨，太多雜念與惡念，一心一意要消除這些不好的念頭時，但卻會陷入另一個困境，就是產生「淨妄」：因為想要消除心煩，讓心裡乾淨而產生的妄念。

想要淨心，為何是一個妄念呢？

想要淨心，就會開始反省，認為自己的心煩，應該是有哪裡做錯了，於是，我會趕緊糾正自己的錯誤，消除自己的心煩。這原本不是一件糟糕事，但是，卻也可能變糟。

一旦我確定自己沒有錯，所有的念頭與行為都得到了修正，這時，如果身邊的情況沒有獲得改善，那麼我就會因為自己的「對」而開始產生其他的諸多妄念。舉三個例子。

第一種，既然我沒錯，我會開始去找尋他人的錯：「到底錯誤是出現在誰身上？」

第二種，既然這部份沒錯，我會去尋找自己心煩的其他源頭：「為何自己還心煩，是其他哪個地方出錯嗎？」

第三種，我會責怪自己持續心煩是不應該的：「怎麼還是一直心煩呢？該死的心煩！」

上面這三種都屬於「淨妄」。

因此，祖師爺告訴我們：「妄無處所、看者是妄」。妄念不在別的地方，正好就在你動心起念開始「想要去除心煩」之時，就在這個「想要」的當下。祖師爺說，只要我還去「想」，我還保持著一個「自我」，我的頭頂就該吃上一棒。

禪宗講「空」，講「放下」，這真的不事一件容易的事，它不是簡單的努力去反省就能做到的。它比反省還要更加千萬艱難，比努力還要需要更努力萬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