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、釋義

 

1.現實reality:日常生活當中可看或可碰觸的種種,可稱為質料現實、客觀現實。現實是雜亂與雜多的,若是無法將它給組織起來,它是無法被理解的。

2.象徵界the Symbolic:將日常現實給組織起來的種種概念或架構,例如自我、記憶、文字、符號、無意識等。它不僅是在心理與思維層面運作,更是在社會文化之中運作。由於它具有組織性,所以又可稱為「象徵秩序」。

3.真實界the Real:上面兩者之外的。它是不可理解的、不可能的。它是虛無、是裂隙、是創傷的遭逢。

 

二、關係

 

(一)現實和象徵界的關係

每一個當下現實一發生,這樣的現實經驗就會被我們用各種象徵界的觀念給組織起來,放到可理解的架構中,這樣的過程稱為「象徵化」。換句話說,「象徵化」的作用就是把雜多紛亂的現實經驗,賦予可理解性,變成知識。因此,我們的生活大部分都是處於象徵界的層面。

 

(二)現實和真實界的關係

許多人以為真實界就是「前-象徵」的現實或是「過多」的現實,尚且無法被象徵化(等待著要被象徵化)。這個理解是錯的。真實界的確也是發生在現實當中,但卻是某種創傷性的闖入。「創傷」的意思是指它所產生的震驚、不可理解的後果。例如,911當然是個客觀發生的現實,但是不論是對於個人或是對於社會,它的意涵遠遠超出了客觀紀錄的描寫(沒有人會說它「僅僅是個現實」),也無法給予確定的意義,它是真實界的闖入。還有,現實發生在象徵「之外」,是象徵可以去整合、賦予意義的。但真實界存在於象徵「之內」,象徵界無法整合它。

 

(三)象徵界和真實界的關係

這部份最重要。真實界在象徵界的內部(再次強調:不在象徵之外),它像是一塊大石頭或一個障礙物,是個不能被縫合的裂縫,是個無法賦予意義的不可能性,是個匱乏。它固有地存在於象徵界的核心當中,是象徵的創傷之核心,干擾著象徵界的完成,故象徵界總是想要去排除它或壓抑它。

它一直都存在於象徵界當中,在不確定的某些時刻,我們便有機會與它遭逢。它類似當代諸多法國學者所談的「事件」(Event)「它者」(Other)之概念:事件發生、事件闖入、遭逢它者、它者闖入。(但這並不是指一般現實中所發生的尋常事件(events);也不是指尋常的他人(others)。)

象徵界排除或壓抑真實界的方式,並非視而不見,相反地,是設法把這個不可能的裂隙給予實證化,一旦不可形象化的東西被形象化的時候,就會變成可怕的幻象(fantasy)。也就是說,幻象就是當我們遭逢真實界時,不願意承擔它,而將它給投射出去。

 

三、舉例

 

Zizek舉「猶太人」(Jew)為例,來說明這些關係。

我們日常現實中遇到的猶太人,就跟我們其他的鄰居一樣,是個普通人。他可能是個慷慨大方的人好鄰人,也可能是個小氣會計較的鄰居;他可能是我們的好朋友,也可能只是個打招呼的過客,或是會跟我們吵架的死對頭。現實中的猶太人,就跟所有其他人一樣,我們會用象徵的人際法則去對待他,與他交往溝通,這沒啥好特別的。

然而,一旦這個或這群猶太人展現出某種陌生性或它者性,讓我們感到無法理解、無法歸類、無法辨識時,我們便是正在與真實界遭逢。這個作為它者的猶太人,也是作為真實界,闖入我們的象徵生活當中。由於他們沒有一致性的內容,像個神秘的未知數X,使得「猶太人」這個符指彷彿失去了內容,沒有了意指,只剩下空洞的符指。這讓我們深深地感到不安、嚴重地困擾著我們。

此時,我們有兩個選擇。

糟糕的選擇是,我們把猶太人賦予了可怕的形象,認為:他帶著邪惡、他持有神秘的權力、他在策動著陰謀、他在腐化我們生活、他偷走了我們享受、他敗壞了我們經濟。這就是把猶太人的它者性給幻象化,把我們自身的痛苦不安、焦慮、惶恐,投射在猶太人身上,認定一切都是他的錯。這時,由於把自己的無法理解與害怕歸咎給猶太人,我們便獲得了憤怒的極爽(jouissance)。接下來,我們很可能就會做出糟糕的事:歧視、排斥、打壓、攻擊

好的選擇是,我們讓自己去承受或承擔被這樣的陌生性給打擊、驚嚇、震撼。我們在這個驚嚇的當下,雖然焦慮但不投射,雖然惶恐但不歸咎原因、雖然痛苦但不求爽。我們讓自己被真實界給完全闖入到內在當中,不僅打破我們的認知理解,還要打破我們的幻象,一切的象徵秩序皆被打破。更重要的是:打破我們自身的存有,我們能向著它者敞開,真真切切地承擔「與真實界的創傷性相遭逢」(traumatic encounter with the Real)。「創傷」指的便是:我們不再跟自己先前一樣,我們會變異。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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