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一篇,主題是要談「心理政治學」:闡述心理學如何緊密地和社會、政治聯繫在一起。這一篇,要談「種族主義的心理分析」:用心理學的概念來說明權力的運作。

 

一、神經症如何不只是個人的,而變成是種族的?

主體的願望會驅動夢想、行動、人格。關於被殖民的黑人,法農問:「黑人想要什麼?」他回答:「黑人想要變白。」實際的表現如:說白人的語言、想要白人配偶或伴侶、皮膚變得更白、頭髮變得更直。這是在不平等的社會結構下,所產生的情感之病理學:黑色神經症(neurosis of blackness)

神經症是顯現在人格層面的情緒失調,它源自於衝突:既要實現基本衝動或願望,又要壓抑此一衝動或願望。黑色神經症是一種種族神經症,基於他的黑色身體和存在,基於種族主義的社會,使得他的衝動或願望變成是不可能的。

 

二、法農如何解釋間接的文化創傷?

神經症源自於各種受苦的心理創傷,它不一定需要在現實中有直接發生的經驗,也可以由幻想或想像而間接造成。

沒有發生實際的事件,種族的神經症是如何造成的?法農說,這是一種想像的童年創傷或原初創傷(original trauma)。在黑人共享的文化下,黑人的小孩暴露於被壓迫的殖民環境中,也同樣承擔了這個文化的創傷。每一個社會都有集體宣洩(collective catharsis)的文化型態,透過電視、卡通、電影、笑話、故事等型態,傳遞或分享了這樣的創傷。

 

三、種族主義者如何運作代罪羊化(scapegoating)的心理機制?

種族主義者為了讓自己的暴力合理化,避免自身的罪疚感,規避對暴力的責認;他們會把過錯投射到對方身上,認為一切都是對方的錯,對方應該要受到這樣的懲罰。把他人給代罪羊化,同時伴隨著自身的投射(projection)心理機制。

種族主義者對於受害者的憎恨,相應於自身的罪疚感。他的種種暴力、不正義、壓迫等作為,讓他不能安心。為了安撫或平衡自身,他把譴責自身的罪疚感投射出去,轉變為譴責他人:憎恨受害者。

 

四、代罪羊化的階層或循環是如何產生的?

代罪羊化不只發生在種族主義的文化實踐中,也同樣發生在宗教、性別、階級之中。為了獲得心理的補償,受害者會採取同樣的作法,針對另一個族群,將他們給低下化,構成自身的優越感。

法農說,這是種族的罪疚感的分配(racial distribution of guilt)過程,製造了各種偏見的階層。例如,歐洲被壓迫的工人階級,不僅沒有站在黑人被殖民者這邊,甚至做的是相反的事。

有一個例外的族群沒有參與這個過程,黑人無法再找到一個另一個群體,來投射自己不想要的性衝動與攻擊衝動。殖民處境防止了代罪羊化持續地製造階層或循環的可能性。黑人被放在這個偏見階層的最底端。

 

五、何謂種族主義者的恐懼症(phobia)

憎恨受害者,使得種族主義者把它者視為恐懼的對象(phobic object)。這個引發我恐懼的對象,是我的恐懼源,他驚嚇我、讓我反感,引發我的不安全感。這種害怕的情感壓過了理性,產生誇大危險的非理性反應。我因此使自己相信:他要攻擊我、迫害我、毀掉我。為了自我防衛,我必須要先對他進行攻擊,才能保護自己,獲得情緒平衡。

恐懼症會伴隨著情感矛盾(ambivalence)現象,這指的是:兩種矛盾的情感共存。一種強烈的情緒反應,會包含此情緒的反面,例如:愛包含著恨,恐懼包含著吸引。在這裡,種族的憎恨,混合著欲求和吸引。因此,造成我焦慮的恐懼源,同時也是無意識吸引力的來源,可以看到,性慾(sexuality)經常伴隨著恐懼症出現。

 

六、種族主義者為何反而感到自己受迫害?

種族主義者還有一種心理,就是認為它者具有某種誘人的吸引力,令他感到嫉妒、垂涎、想擁有。白人普遍認為黑人擁有巨大的性慾潛能和力量,遠優於白人,因此而感到焦慮,且對此著迷與羨慕。

吸引力和嫉妒背後,伴隨著憎恨。種族主義者認為:是你們偷走了我的重要東西、生活、價值等。我恨你,是因為你危害到我的生活,拿走了原本屬於我的存在。這是種族主義者的受迫害妄想,要它者對自身的失敗負責。

如果白人的優越是他自身所相信的事實的話,他為何需要一直強調?(1)避免自身知覺到:我似乎欠缺了你所擁有的某物,(2)我對此知覺感到不安,卻又無法停止。

平衡這種焦慮感的方式,就是讓它轉變成:這一切都是來自它者的威脅。不是我太少,而是你太多。於是,白人認為自己是黑人的受害者,黑人應該為此受到懲罰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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